朝鲜平壤，美食探店 金兴外城海鲜餐厅

王永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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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(图片选自网络)

刘贤一

故园残影

    一九八五年的风，裹着些许潮湿的凉意，吹过龙岩浦的土地。我带着妻子，循着数十年前的足迹，以探亲之名，重踏这片曾镌刻我整个童年的故土。
    算来，自一九七五年归国，已是十载光阴。临行前，记忆里的龙岩浦，总带着暖融融的气息。家门前的梨园，是春日里最热闹的地方。梨花密密地缀满枝头，风一吹，细碎的花瓣便簌簌飘落，沾在发梢、肩头，带着淡淡的清甜。清晨的鸟鸣声此起彼伏，从花间传出来，和着泥土的芬芳，萦绕在耳边。不远处的稻田里，秧苗长得旺盛，风掠过，便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纹。
     那时的我，背着印着红星的帆布书包，踩在田埂的青草上，步子轻快。路过梨园时，总要踮脚够几片飘落的花瓣揣进书包；遇见田埂边的野花，便蹲下身采上一朵，别在衣襟上。学校的教室窗明几净，玻璃擦得透亮，能映出外面的蓝天白云，崭新的木制课桌椅泛着光。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，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们趴在桌上写字、读书，朗朗的书声漫出教室，和着窗外的蝉鸣，日子过得亮堂堂的，满是欢喜。
     那时总以为，故乡会一直是记忆里的样子，岁岁年年，都不会改变。
     可当双脚真正踩上故乡的土路，满心的期待，竟碎成了满地泥泞。那条记忆里干净平整的路，早已不复存在，坑坑洼洼的泥地里积着浑浊的雨水，一脚踩下去，泥水便漫过鞋帮，黏着鞋底，每一步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我下意识地想抬脚快走，却又怕踩碎了这脚下仅存的、与记忆相关的痕迹，只能滞涩地挪着步子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，闷得发慌。曾经宽敞明亮的宅园，不知何时变得低矮窄小，院墙塌了一角，露出里面斑驳的黄土，屋顶的瓦片碎了好几块，露出黑黢黢的椽子。墙角爬满斑驳的青苔，几株不知名的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，蔫蔫地耷拉着脑袋。光线漏进来，也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昏暗。我站在院心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，指尖微微发颤——这哪里还是我魂牵梦萦的家？分明是一座被时光遗弃的荒院。
    四下里静悄悄的，当年邻里相闻的热闹荡然无存——龙岩浦的华侨，早已十室九空，寥寥的几户人家，也沉寂得像被时光遗忘。再也听不到清晨梨园的鸟鸣，再也看不到稻田里的绿浪，再也寻不到窗明几净的教室，那些鲜活的画面，明明还在脑海里清晰得触手可及，可一抬眼，却只剩满目萧索。妻子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，欲言又止，我知道她是怕我难过，可这翻涌而上的失落，早已漫过了心口，堵得人连叹息都发不出来。
    原来，故乡只停留在记忆里。我们总以为走得再远，回头时它都在原地等候，却不知时光最是无情，它会磨平路的棱角，会黯淡屋的窗棂，会吹散故人的踪迹，更会将我们心头那份滚烫的念想，一寸寸冷却，直至心灰意冷。
    风又起了，卷起几片零落的枯叶，在空荡荡的宅院里打着旋。我忽然明白，有些美好，一旦错过，便再也寻不回了。这趟归乡的路，走得人满心荒芜。